孟尝君之赵，谓赵王曰：“文愿借兵以救魏。”赵王曰：“寡人不能。”孟尝君曰：“夫敢借兵者，以忠王也。”王曰：“可得闻乎？”孟尝君曰：“夫赵之兵非能强于魏之兵，魏之兵非能弱于赵也。然而赵之地不岁危，而民不岁死；而魏之地岁危，而民岁死者，何也？以其西为赵蔽也。今赵不救魏，魏歃盟于秦，是赵与强秦为界也，地亦且岁危，民亦且岁死矣。此文之所以忠于大王也。”赵王许诺，为起兵十万，车三百乘。

赵王：赵惠文王。

歃（shà）盟：歃血结盟。

孟尝君到了赵国，面见赵王说：“我希望向大王借兵去解救魏国。”赵王回答：“我不能借兵给你。”孟尝君说：“我来借兵，实际上是效忠于大王。”赵王说：“我能听听你的说法吗？”孟尝君说：“赵军并不比魏军强大，魏军也并不比赵军弱小。然而赵国连年没有受到威胁，百姓也没有大量死亡；相反，魏国却连年战争不断，老百姓大量死亡，是什么原因呢？这是因为魏国在西边做赵国的屏障。今天赵国不救援魏国，魏国就会与秦国结盟，那赵国就将直接面对强大的秦国，赵国也会兵灾不断，百姓也会大量死亡。这就是我所说的忠于大王的意思。”赵王于是同意派兵十万，战车三百辆。

又北见燕王曰：“先日公子常约两王之交矣。今秦且攻魏，愿大王之救之。”燕王曰：“吾岁不熟二年矣，今又行数千里而以助魏，且奈何？”田文曰：“夫行数千里而救人者，此国之利也。今魏王出国门而望见军，虽欲行数千里而助人，可得乎？”燕王尚未许也。

燕王：燕昭王。

公子：指燕、魏公子。

孟尝君又北上拜见燕王说：“当年两国公子为联合燕、魏两国结盟，现在秦军将要攻魏，希望大王救援。”燕王说：“我国已连续两年歉收，现在又要远涉千里去救援魏国，怎么能办得到呢？”孟尝君说：“远赴千里之外救援，这是有利于燕国的。现在魏王一出国门就看见秦军，就是想千里驰援别人，还有可能吗？”燕王还是不肯发兵。

田文曰：“臣效便计于王，王不用臣之忠计，文请行矣，恐天下之将有大变也。”王曰：“大变可得闻乎？”曰：“秦攻魏，未能克之也，而台已燔，游已夺矣。而燕不救魏，魏王折节割地，以国之半与秦，秦必去矣。秦已去魏，魏王悉韩、魏之兵，又西借秦兵，以因赵之众，以四国攻燕，王且何利？利行数千里而助人乎？利出燕南门而望见军乎？则道里近而输又易矣，王何利？”